当我半年前踏上北上的火车时,还没有意识到从此故乡只有冬夏无春秋。――题记

年少爱张狂,总以为天地很大,世界宽广,四海之内任我游,于是携带着满身的豪情壮志毅然离开家乡,踏上北上的火车。火车驶过了一站又一站,路过八达岭,冲出山海关,那一刻我以为自己是自由的飞鸟,扇动轻盈的翅膀载着梦想翱翔。目的地远比北方更远,我的心寄托在北极星下方那片白山黑土上,我向往那里的冬日飘雪,向往那里的粗犷豪迈,向往那里的军工名校……

当火车最终停下,我落在这片土地上时,心里抑制不住的兴奋战胜了身体的疲惫,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览遍风光,驻扎于斯。父母随我而来,他们看着我是如此激动与兴奋,也非常高兴,可是他们的笑容里透露出异样的信息,像是不舍。尤其是我送他们离开时,即使隔着厚厚的车窗,已经看不真切他们的脸庞,我也能感受到那份浓厚的深情。它如同一根银针,狠狠地扎在我的心头,一阵疼痛抽搐后,留下一道伤痕,久久不能愈合。

开学两周后我就想家了。一股酸涩的感觉始终弥漫在心间,挥之不去。中学时代我已是一直住校,最长曾两个月不进家门,但却远不如此刻这么渴望回家。我开始体会到古诗中的思乡怀远,漂泊他乡,如浮萍般无依无靠的感觉了。原来想家不只与时间有关,也与距离有关,而且距离起着决定作用。我不是蒲公英,虽然也是随风飘起,风停而止,落地为家,但是做不到如蒲公英一样坚定与洒脱。公寓楼里一到晚上就响起各地方言,当这些杂乱的声音,听不懂的话语在某一个特殊的地方特定的时间集合在一起,然后谱成了一曲交响乐,音乐的主题是――想家。

半年后,当我又迫不及待的踏上火车时,当初的豪情壮志早已隐匿在心底,取而代之的是南下回家的归心似箭。故土的气味从四千里之外就引诱着我,让我无时无刻不为她着迷。从关内到关外,最后又回到关内,饶了一大圈,颠颠簸簸三十几站,回到了起点。离开时,家门口的两颗垂柳还随风招展着鲜绿的枝条,现在,光秃秃的树枝偶尔在寒风中打着摆子,地上一片灰蒙蒙干巴巴的落叶,院子周围由于长时间无人修剪也长满杂草,从远处看,整个建筑宛如一处荒废许久的古宅,透过时间留下的痕迹依稀可见当初的喧闹与人气。

在家里待了将近两个月,期间参加了两次同学聚会,年前一次,为了同学们从全国各地归来而庆祝,年后一次,为了再次离开而饯行。当时很奇怪还没过几天熟悉日子,时间怎么就这么不知不觉过去了,顶着飘雪归来,春天未到,柳枝还没发芽又要离开。匆匆忙忙,逝者如斯,不离开就不懂得热爱。我拼命地呼吸未被污染的新鲜空气,一个人静悄悄地躲在家里,无论谁叫我都不出去,我像个孩子沉迷于游戏一样痴迷于这栋房院,不想不愿远离它。家乡是地球上最温暖的地方,我愿一直守护她。

我希望再给我一些时间,让我可以再次看到家乡春暖花开,燕子戏水,让我可以多守在父母身边一会儿,陪他们静静坐着看夕阳洒下余辉。但这已成奢望,从此家乡只有冬夏无春秋。每年也只能在家里待两三个月,时间一到便马不停蹄,风雨兼程。家乡成了一处驿站,一处港湾,成了一处歇脚地,我怀着热情与思念归来,最后只能路过,路过家乡。